艺术的贵贱与少数人的面子

前天遇到一小资女孩,原本和她聊的是陈凯歌的电影《无极》,却又不经意间扯到张艺谋的《十面埋伏》上来.她撇了撇嘴不屑地说,张导演的电影她基本不感兴趣,农民的电影外表再华丽,可骨子里还是农民；她喜欢的是法国导演,香港的王家卫也凑合.

昨天邀请一老板朋友去看某青年画家的画展.朋友说,那画家没一点名气,他的画只配给民工看,咱去了会污了咱的眼.

今天写了篇关于“女子十二乐坊”的乐评.编辑朋友回复说：“我们杂志是高端杂志,专为中产以上的人怎么写作,不要这些低档的东西.如果你对昆曲或交响乐有研究,可以写来看看.”

以上三位朋友,几百天前都曾与我在路边的排档吃过盒饭,现在他们竟然或小资、或中产、或中产以上了.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显然,这些人的钱袋子的确是迅速地膨胀了,而且是暴发式的.可他们的艺术品位和文化修养也真的能和他们的钱袋子一样在一夜之间膨胀和暴发吗这就有点令人不可思议了.

在北京国家剧院看交响乐的人和在上海大剧院看外国歌,剧的人,大都是有身份又有钱的.但有一点也很令人费解,在看演出的过程中,打瞌睡的和大声打手机的,也是这些人.

不知道艺术产品在生产时是不是也有高低贵贱之分.不应该呀！就说梵高的画吧,那可够高档,因为值钱呀,动辄以千万美元计；可创作这画的那个人,却实在是个连饭都吃不饱的精神病患者,低档得不能再低档.如今这么多高档的人对当年低档人的作品趋之若鹜,是不是有些逻辑不通又比如《三国演义》和《水浒传》吧,现在是堂而皇之的经典名著了,是到街头去听评书,说书人唾沫星子乱飞之后,刘关张、水泊梁山上的好汉便活灵活现起来.现在成了经典,却离老百姓越来越远了,难道百姓也一代不如一代了

其实不然.问题不在百姓,而在于少数有钱或有势之人的故作高雅.

据说在上海大剧院看外国歌剧的人,并没有多少能看懂,能当成享受的人更是寥寥无几.许多人看的时候打着瞌睡,出来后就骂娘.但过些天后还是要去看,那可是面子啊！其实,在这些人的潜意识里,重要的已不是看戏,而是他们在被别人看.

吃过熊掌的人说,那东西不好吃,还比不上猪肉呢.可只要有机会,还得千方百计地吃,宁可视国家法律于不顾,宁可多花N倍的钱.因为不吃,怎能显示出尊贵

对此,一位富豪朋友的话作了注解：“天天打高尔夫真没意思,可没意思我也得打呀！因为那是贵族运动.其实我原本最喜欢打台球,可现在打台球的人大多,掉价！”

可见,所谓高与低、贵与贱只不过是少数人的“面子工程”而已,而并非高的真高,贵的真贵；亦非低的真低,贱的真贱.我们百姓可不必与他们较真,更不要被他们误导,还是该干嘛干嘛的好！

[张凤祥荐自《涉世之初》2006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