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的空间情境

点赞:7132 浏览:30411 近期更新时间:2024-01-22 作者:网友分享原创网站原创

消费时代的来临,令城市生活本身扭曲为一种充满物化气息的符号.社会文化的审美风尚,也日益被舶来的西方消费主义裹挟.一方面,艺术作品前所未有地成为消费对象,原本存在于艺术与大众间的审美关系,不知何时起被称斤论两的消费关系粗暴概括.原本作为公共空间的博物馆、美术馆,也难以幸免地有一种以阶级分野为基础的话语体系中沦为直接或潜在的消费场域.社会大众欢天喜地地涌入美术馆,试图通过审美行为来确定自我精神世界在这个消费社会中的位置:而艺术家们面对人潮,则日渐沮丧,并且逐渐不甘,他们开始尝试走出美术馆,以艺术为媒介积极介入社会生活.于是,一系列的场域特定艺术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中.


另一方面,空洞、符号化的审美需求篡改了美学语言的基本前提,艺术与高尚、优雅、格调之类字眼混为一谈.大众生活从而丧失了消费主义以外的各种方向一杯400年前还被英国人嗤之以鼻的“黑如煤灰,尝起来也不能说不像(煤灰)”的咖啡,成为了“品味”的一般等价物.而城市里无处不在的咖啡馆,也从原本消费性、公共性的社交空间,日益变成一种新兴的艺术场域.当然,人们还是要很仔细才能区分,挂在咖啡馆墙上的一幅画,究竟是艺术还是商品.而这其中的微妙差异,或许仍然取决于身处其间的人与人、人与艺术的相互关系.事实上,艺术作品呈现的始终是一种“人与人相遇的情境”.

艺术的空间情境参考属性评定
有关论文范文主题研究: 关于装置艺术的论文范文素材 大学生适用: 专科论文、高校大学论文
相关参考文献下载数量: 46 写作解决问题: 毕业论文怎么写
毕业论文开题报告: 论文提纲、论文选题 职称论文适用: 刊物发表、初级职称
所属大学生专业类别: 毕业论文怎么写 论文题目推荐度: 优质选题

无奈的缪斯

博物馆或美术馆,最早并不是对社会大众开放的艺术场域,因为彼时尚无现代意义上的公民社会.公元前300年,亚历山大港的缪斯(Musaeum)热衷于亚历山大大帝纵横欧亚非得来的艺术珍品,博物馆(MLJseunq)这个名词,就源自他的名字.直到启蒙运动时代,欧洲才有世界上第一批公共博物馆.再后来,博物馆学成为了一门洋洋大观的人文学科.

然而,精致陈列在这些博物馆或美术馆中的艺术作品,美则美矣,却缺乏一种与现代社会生活息息相关的活力.原本作为公共空间的艺术场域,不知不觉间脱离了沟通大众的功能.无论是人与人抑或人与艺术,都很难在这种空间情境中实现具备社会意义的互动.博物馆或美术馆,成为了一种大而化之的审美活动的象征符号,而这符号背后的艺术价值,反而无关痛痒——这不就是全球化带来的荒诞结果?

公共艺术与环境艺术,在这种思潮下应运而生.艺术家们打破艺术行为发生的传统场域,也即是突破了艺术的本体系统,将艺术回归于真实意义上的公共空间.也只有在更广阔的、与日常生活密切相关的空间范畴中,艺术家才能借助特定场域,创作出不只具有批判性的作品.而社会大众在这样的空间情境中,也才能进行与社会文化图景密切关联的美学省思.只有在这种情境中,人与人、人与艺术的“相遇”才是真实的.去消费性、去符号化的.“在用以展示艺术作品的特殊场域中,往往能产生一种临时的社群关系,按照艺术家对观众参与的要求、作品的内容以及交际性质,一个展览就是一个交换空间.”从这个意义上,艺术的确就是一个“相遇的地段”.

咖啡馆的情境寓言

在目前被讨论的各种艺术场域中,像感冒病毒般复制、蔓延的城市咖啡馆是一种很有意思的空间情境.之所以用“感冒病毒”来形容,是因为这种天然的社交空间,同样正在被消费主义的横流物欲所传染.只有当城市里的咖啡馆真正成为社区生活中的关键角色,而不是充满西方情调的矫情消费场所,属于咖啡馆的真正美学内核才能得以建构起来.

关于咖啡馆与艺术的关系,某些中国普罗大众的观点很直白地呈现在对于北京故宫里能否存在星巴克的纠结中.然而事实上,台北故宫里很早就有咖啡馆了,甚至不止一家.视野再稍微放大一点,就会发现,台北是名副其实的咖啡之城,咖啡馆对台北人而言,真正与几百年前欧洲的那些咖啡馆作用无异.台北的咖啡馆多数颇为低调,时常藏身于后街的巷弄之中,外观殊无别致.但是当你随性地走过,透过玻璃窗,很可能惊鸿一瞥,发觉蒋勋正在与一众读者讨论他的新书;又或者李安正与某位编剧沟通剧本等台北就是这样一个社群气氛浓烈的城市.

台湾门酋长龙应台曾经对“文化”一词下过一个很经典的注解.她说,所谓文化,就是我们的生活.从这里开始延伸,不妨也将艺术看作是生活在不同空间情境中的表达方式.正如咖啡馆的价值从来都不在于那个精雕细琢或粗放率性的消费空间里,它体现为此时此刻正在咖啡馆里聚集的人群,以及他们所做之事.而当这些行为或议题与艺文有关之时,咖啡馆也就顺理成章地变成了连结人与艺术的公其空间,并演化出具备社会历史厚度的美学情境.而这种对艺术家来说堪称完美的公共空间,又建立于踏实的社群土壤之中.

装置艺术的解构尝试

在艺术家们走出美术馆的所有尝试中,装置艺术是最具有解构意味的一种.这种艺术形式“是在对传统艺术的语言和媒介的探索及其对传统的极端反叛中诞生的”.非正式展览场所的选择,传达的是一种强烈的否定“美术馆”话语权的态度.从事装置艺术的艺术家们最常占据的场域是废弃的厂房、陈旧的仓库,甚至普通的民居.虽然从形式来看,装置艺术多以对已消费或未消费物件的艺术性选择、改造、组合为表现手法,但在这种多元的公共艺术形态中,特定的时空环境仍然决定着某一个装置艺术作品的审美价值.最重要的是,装置艺术家们曾经拒绝自己的作品为博物馆永久,成为脱离生活实践的符号.

装置艺术在台北也得到了长足的发展与推广.从人潮汇聚的台北车站到某个名不见经传的民居后院,都有装置艺术的惊喜出现.台北市当局甚至将市评定为市级古迹的松山烟厂规划成为“松山文化创意园区”.在这座鸟瞰而观呈现“日”字型的老旧工厂里,原来的生产车间变成年轻人出没的艺文空间,几乎每天都在进行五花八门的装置艺术展示.去年,北京7g8园区的装置艺术作品还曾在这里与台湾艺术家们的作品一道,在这个充满历史感的场域中创造了别样的两岸艺术互动图景.像台北的咖啡馆一样,大陆人在其中感受到深沉幽微的人文情怀,而这都来自两岸不同的历史情境.可以说,离开了特定的时空环境,将人与艺术作品牵系在一起的审美体验将会完全不同.这或许就是当代的先锋艺术家们执著于走出美术馆的最简洁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