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民居与风水学

摘 要:风水学是中国传统的住宅选址理论.其理论根植于阴阳五行和天人感应说,对中国建筑文化乃至传统的社会生活起着重要的影响作用.排开一些封建迷信的内容,其中不乏包含着辩证的思想与科学的成分,是集天文学、地理学、景观学、生态学、美学等于一体的天地之学,即堪舆学.“堪天道,舆地道”,是中华民族经过五千多年实践积累的宝贵的文化结晶,在中国历代环境艺术中都存在风水的规范.

关 键 词:民居风水学

郝家湾,位于贵州省乌江河岸,是一个拥有100余户人家的自然村寨,村寨绝大多数的居民为郝姓,其先祖郝省氏(又称郝骨氏)传说是远古时代太昊即伏羲氏的辅佐大臣.到了商朝末期,其裔孙期,被商帝乙封在太原的郝乡(今山西太原东北),于是期的后代就以封地郝为氏.

从郝家湾入寨路口的一块残碑上文字得知,这里郝氏的先祖约在明景泰六年(公元1455年)从山东省宦游镇入黔至板桥等清道光年初,郝家后裔郝朝相从镇远府文林郎衣锦还乡后,按照风水勘舆的最高理想兴建起自己的宅邸.同时,倾其家资,组织族中的财力、人力精心修筑郝家湾,按照兵书上的“八卦阵”布局以及风水学规范建成了郝家湾这一古老而诗意的家园.

关于阳宅的选择,《阳宅集成》中有口诀云:“阳宅须教择地形,背山面水称人心,山有来龙昂秀发,水须围抱作环形.明堂宽大斯为福,水口积万金.关煞二方无障碍,光明正大旺门庭.”[1]P230可以概括为枕山,环水,面屏的模式.其中,人们尤其重视后山的来龙去脉,因为这是聚落的依靠,主宰运势的走向.按照枕山,环水,面屏的这一模式,清代郝家湾民居尤其是郝朝相的故宅,正是这一古代风水模式的绝妙体现.

郝家湾村落选址布局遵循风水理论,认为风水好坏关系到村落及宗族的兴衰,“卜其兆宅者,卜其地之美恶也,地之美者,则神灵安,子孙昌盛,若培植其根而枝叶茂”[2]P115,强调天人合一的思想境界.据说,在郝家湾村落倚靠的那道山梁像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而村落正好处于凤凰之尾.据此,思南一作家将郝家湾称之为凤凰琴上的乐章,倒不失为最贴切的抒情和比喻.

郝家湾青山绿水,民居依山就势,坐北朝南,负阴抱阳,形成前低后高,两边高,中间低的双拱曲线.屋宇层层级级地抬升,重门叠户,错落有致.登上后山,俯瞰全景,后山斜坡上,为百亩大田,据说,这是几百年前,由郝朝相出资捐财,郝氏家族人工开垦出来的梯田.果真是这样,这些梯田极有可能是当地最早的“坡改梯”工程了.这些坡改梯良田不仅为郝氏家族创造了农耕经济时代的安居生活,同时,从风水学的角度而言,那些生长在田中碧绿如翠、生机盎然的秧苗、稻谷谓之“龙毛”.风水宝地只有骨(石头)壮肉(土地)丰,才能毛发繁茂.

从山上发源的泉水,四季不涸,泉流成溪,在穿过后山坡田地之后,经过人工改造成约300米长的水渠,流向下边的村寨,呈S型的将百多个石砌院落分成两半,加之纵横交错的青石小巷,使整个寨子的布局一如阴阳两仪的太极八卦样式,意味着整个村落是一个芸芸众生、生生不息的小小宇宙.

对于那些非理想的外部环境,人们往往有意识地去创造“比自然更有意义的空间”[3]P55,对村落的形态进行修正,使之趋于理想的格局,求得与天地和自然万物的和谐,以达到天人合一、趋吉避凶的目的.我们以村落形态中的“水”为例.风水中的水是财源和吉利的象征,为了达到“藏风聚水”的目的,郝家湾人在寨子边上,水流出口的地方,修有一池塘,池塘的形状为半月形,因为风水中池塘的形状也是有吉凶意义,如宅前开方塘,被认为是“血盆照镜”,为凶.所以,只可开半月塘,与后面的房屋遥相呼应.池塘边杨柳依依,枝条垂垂,既有婀娜之美,又合于传统风水理论中“内气萌生,外气成形,内外相乘,风水自成”[4]P57的原理.而石墙上郝朝相所书“中流砥柱”四字,除了防洪的意思之外,有进一步渲染“藏风聚水”阻挡钱财外流的意义.

民居是村落形态最主要的构成因素,民居的朝向、形式、布局及相互关系几乎都受到风水观念的控制和影响.对民间建筑影响很大的风水著作《阳宅十书宅外形第一》中提出理想的住宅环境:“凡宅左有流水谓之青龙,右有长道,谓之白虎,前有污地,谓之朱雀,后有丘陵,谓之玄武,为最贵地.”[5]P34在这种风水理论的影响下,过去乃至现代的人们在修建住宅选址布局时,特别讲究与四神的配置关系.中国晋代时期最著名的文学家、风水术者郭璞在《葬经》中形容四神的神态:“玄武垂头,朱雀翔舞,青龙蜿蜒,白虎驯府.”[5]P69郝家湾的民居基本遵循了这一风水理论.特别是郝朝相故宅更是这一理论的实践样板.跨过那条清澈的水渠,走进郝朝相家那高大厚重的石龙门,一股泉水从左侧蜿蜒而来,右边为青石板巷道,宅前为半月形池塘,屋后峰峦叠嶂,完全符合“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的住宅风水格局.

“屋式要四周端正整齐,不可尖偏斜.”[7]P135这是风水对住宅外形和布局的要求.郝家湾的民宅绝大多数都呈规则方正的合院布局.如郝朝相故宅就是一典型的四合院.在院内正前方为一堵石壁,意为财源不外流,隐私不外泄.在石墙与正屋之间开挖一条较深的渗沟,以利于排水,这与正房对面收纳雨水名“清不染尘”的古井形成阴阳互补,又是一圆一方,一凸一凹,一吐一纳,暗含了天圆地方、阴阳相生的意义.在正房的堂前一般设祖先牌位,因此都不开窗,这亦迎合了风水中“香火要居中,香火堂前不可开天窗”之说.风水中,“门”具有特殊的精神意义,其在相对位置上的禁忌众多,使得住宅组群相互关系受到制约和影响.所以,在郝家湾的住宅中对比自己住屋高大或凌厉的建筑,往往在门上挂镜,射其形,与之抗衡,或挂虎头牌,表武以压倒对方等

郝朝相笃诚地按照古代风水学的全部标准试图完美地打造着一个让人们梦寐以求的福祉,一个让子孙后代享之不尽的世间桃园,并以“武攻防御,、文理治心”在石碑和石壁上书写凿刻“中流砥柱”、“清不尘染”以训后人向上奋进,在村落修垂钓池、石晒坝、桂花台等以陶冶家族的精神情操和规范文明秩序等然而,任何美好的愿望与设计(无论是科学的还是迷信的)在战争与人为的破坏面前,是显得那么的不堪一击.同治年间,席卷半个贵州的号军战火将整个郝家湾付之一炬.不朽的石头带着一道道伤疤静静地的记录着郝家湾那风刀霜剑的岁月.

如今,郝家湾在努力寻找失落的传统文化与现代文明的结合点.“龙游小溪汇五湖四海,门前大道通万国九洲”,一民宅门前的这副对联正好表达了郝家人渴求新生活,同时又保存自己与大自然和谐相处的这一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