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城市化遭遇全球化:对于全球失衡的理解

最近各个学科都是偏重讨论金融市场的风险,我们可能忽略了另外一个问题：我们很多风险来自于实体经济里存在的一些风险,或者说由于对于实体经济发展路径当中所产生的可能后果,由于没有被预期到而带来的风险.我们实体经济运行过程当中可能存在一些超出我们理解的结果和所带来的一些风险.我我想讲两个故事,第一个故事是关于穷人和富人之间关系的,笔者希望通过这个故事来理解中国和美国之间的关系.第二个故事是关于中国自己的故事,想通过这个故事来解释为什么在中国你会看到工资的增长并不是很快,工资是在增长,但是我们的,中国出口产品的却在下降的.我认为这两个故事加起来是理解这场经济危机背后失衡的一个关键.

首先看第一个故事,现在我们中国批评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的居民储蓄,但是我们看过去将近半个多世纪以来美国储蓄的变化就会发现,其实美国储蓄真正开始下降,是从上世纪80年代中期才开始.在80年代前,美国居民储蓄率仍然高达7％到11％,这仍然是一个非常正常的水平.美国储蓄开始下降,具体来说,是从1984年前后开始的.

为什么美国人储蓄从1980年代中期开始持续下降这个道理一个老百姓都能体会到,当你预期到自己的劳动生产率在持续提高,这个提高会给你带来收入持续提高的时候,你一定会借钱消费,这跟你是富人还是穷人并没有关系.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道理.而且当美国人想从别的国家借钱的时候,恰恰还有很多国家的人在存钱,特别是中国这样的国家.作为中国人,肯定借给他.你想,如果问你借钱的人的收入在持续地上涨,他的劳动生产率在持续上涨,这其实是你通过借钱方式分享了他的劳动生产率,这并不是一件坏事.

但是问题是,在这个故事里面,一定需要富人生产率持续提高和收入持续提高这件事情是真的.只要这件事情是真的,美国人借钱,中国人存钱才不是坏事.但是去看美国过去二十多年的生产率的数据,80年代中期之后的美国劳动生产率增长的确非常快；但是到2000、2001年以后,以网络泡沫的破灭为转折点,美国劳动生产率的增长逐渐就变成一场幻影,一场梦,越来越多的数字的增长就来自于金融市场而不是实体经济,这个时候中国以及所有的国家都把钱借给美国的时候,实际上我们在投资一些泡沫,这时候才真正出了问题.

接下来讲第二个故事.现在很多人认为中国工资上涨会使得中国劳动力类型的生产和出口失去优势,这是完全错误的.为什么呢从2000年左右到2006年,中国的工资差不多翻了一倍,如果检测定2000年是100元,那么七年时间里就变成200元.但是同时必须注意,劳动生产率却从100元变成了360元.也就是说,在中国劳动生产率的增长速度远远超过工资成本的上升速度,这就导致中国的产品在世界是越做越好,但是相对来讲,越卖越便宜.我们产品的单位劳动成本在七年里几乎下降了一半.中国劳动力类型商品的比较优势和这个部门的出口,不会发生根本性变化,现在很多人都说,中国出口依赖性的经济增长方式将走到尽头,我认为不对,只要这张图是连续型的,只要美国人的创新和劳动生产率不会发生根本性变化,由中美关系所构成的这个国际贸易失衡的路径不会发生根本性变化.

同时,我们必须认识到中国劳动生产率的上涨有一个不可忽略的因素就是投资的上涨.说通俗一点,就是原来一个农民工在工厂开一台机器,现在已经开两台机器了.这是投资带来的后果.由此可见,中国经济增长的成果没有被充分体现为劳动收入的增长.在国民收入里,劳动收入的比重是持续下降的,目前只有40％左右,而其他国家基本上是在60％左右.由于我们的经济增长大部分是靠投资推动的,所以GDP的增长成果大部分是被资本拥有者获得而不是劳动拥有者获得.

这样我们就能够进一步去理解,为什么经济增长成为这样呢为什么中国的工资增长相对来说比较慢我想提如下三个因素：第一,中国在目前的制造业部门里有1.3亿到1.5亿农民工,同时即使把全部已经在城市里工作的农民工全部包括在城市人口里,我们的城市化率也仅仅是45％,这是远远低于中国工业化所达到的90％比率.在未来,中国的广大农村还会有源源不断的农民工进入到制造业里来,因此中国的工资收入是会增长的,但不会很快.第二个原因就是因为中国的劳动力市场改革.从1990年代中期开始,中国城市部门开始一个非常急剧的劳动力市场改革,大量国有企业的富余员工被分流到劳动力市场里,加大中国劳动力市场工资向下的压力.第三,中国没有很强的劳动保护,一个新的劳动合同法的颁布都已经在中国掀起一场轩然大波,我们的工会不是像西方国家那样是去代表劳动者去向资本家讨价还价,我们私有部门的工会的头是拿雇主的工资的.再加上中国地方政府有个“政府间生产总值增长竞赛”,地方官员业绩决定他们升迁的概率,在这样一个情况下,劳动力保护对境外直接投资(FDI)的吸收是不利的.

中国国内劳动力市场这种状况在城市化进程中推进,同时加上全球化的进程,导致的结果是,中国的收入差距在持续扩大.这必然导致国内需求的增长比较慢,于是我们大量依靠政府投资和私有部门的投资推动经济增长.国内需求增长比较慢,就会导致产能过剩,就一定是要通过出口来消化,于是就导致大量的贸易盈余,2006前后,贸易依存度已经达到65％左右,这对一个大的国家来说是一个非常高的贸易依存度.接下来就是中国的贸易盈余转化为中国的流动资金,因为老百姓不能持有美元,结果就是危机前的通货膨胀、资金市场泡沫.再加上一个很可能不太注意的结果,就是中国企业不愿意创新.中国企业为什么不愿意创新因为他觉得简单写点机器,把农民工一雇佣就可以生产了.从外部来看这个故事就更熟悉了,大量的贸易盈余再投放到美国,就成为美国的一个资金供给,这就造成美国利率非常低的原因,不能说是主要原因,但至少是原因之一.再接下来就是贸易冲突,最近中国和美国在轮胎的事情上又在摩擦,我觉得外国人在这件事情上一有一个误解.什么叫倾销倾销就是这个企业从经济上来说大到我有能力以超低价卖,我亏我也不怕.中国企业没有这个能力,中国企业不是在倾销,中国企业的低就是因为农民工工资便宜.

可能有人会问为什么我们中国人要投资到美国呢在第一个故事里,笔者是这样论述的,因为美国的劳动生产率高,中国人把钱借给他其实对我们来讲是划算的,但可能还会有一个问题,中国劳动生产率非常高,那为什么不投资给自己呢因为我们的金融市场出了问题.首先,我们的金融市场里,我们的股票市场基本上像一场,没有老百姓投资于股市是为了去分股息的.我们的债券市场规 模是非常小的,企业发债几乎是不可能的,少数的企业债也只是对机构开放,对老百姓是不开放的.我们的国有企业有大量的垄断利润,但是基本上不向老百姓分红的,最近在提要向社保分红要向财政分红,那么接下来就想自己开公司好了,如果自己开企业你就会发现中国的税非常重,中国的产权保护是不完善的.所以在中国,普通老百姓收入的主体基本上是劳动收入,获得资本收人的比重是比较低的,这一点跟西方国家非常不一样.西方国家的劳动生产率收入很多是来自于个人资本.同时在西方国家他们不仅是个劳动者,还是个资本所有者,还是个投资者,就是说通过金融市场可以获得资本回报,所以收入增长就跟劳动生产率的增长是一样的,然后收入增长又会带来消费的增长.而在中国,劳动生产率和收入和消费的三者之间的关系被切掉了.

接下来我们要讨论中国人为什么要储蓄呢有这样几个原因：第一个,中国人的文化不一样.所有的亚洲国家都鼓励勤俭节约、勤俭持家；第二,社会保障.中国养老保险的覆盖面比较低,中国失业保险基本上跟工资是没有关系的.再一个是教育,市场化以后我们的教育收费很高；中国房价的上涨和收入的关系也是如此.所有这些问题再加上中国还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就是中国是独生子女加上家庭养老.

因此,只要中国的结构性因素短期内不发生实质性的变化,长期肯定会变的.如果美国走持续创新道路,再加上美国的劳动生产率增长在所有的西方国家里如果―直是领先的,整个世界的格局就不会变化.如果说变化,也只是美国的创新慢一点,因为我相信生物医药和能源产业里的变化不会像IT科技那样对人们的劳动生产率的影响如此之深远,中国如果是低廉劳动力加上城市化,那么我相信就不会变了.接下来我们所能做的事情只能是些微调的事情：第一,完善社会保障.第二,公共怎么写作的覆盖面要提高,另外公共筹资的比例要提高,包括住房市场上廉租房如果大范围提供,也可以使老百姓实际收入提高,缓解储蓄动机.第三就是提高劳动生产率,这一点如果是放在在全球化背景里,我们就可以少一点对劳动合同法的争论.第四,金融市场应该可以帮助更多老百姓来分享资本收益,包括企业更多的分红,国民开办自己的企业成本越来越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