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与人2005年第13期

世纪传奇――萨特

[法]贝尔纳亨利列维 著

商务印书馆 2005 年 2月

袁筱一

今年是萨特的百年.去年乔治桑两百年的时候,法国政府有隆重的活动纪念她.萨特呢?不知道.或多或少也会有吧.可是几乎可以想见,在开口谈论这个人的时候,无论站在什么样的立场,都会有点尴尬.

尴尬有技术层面的――因为不知道该如何界定他的身份；也有意识形态上的――因为不知道该如何界定他的立场.每每想要谈论萨特的时候,我们就发现自己身陷混乱之中：找不到他的主线.多么大的讽刺啊,时代已经把这个人留在了上个世纪,可是我们在回顾的时候,竟然跟不上他的脚步.

我想,这可能也是《萨特的世纪》的写作初衷.这是一本试图为我们揭开萨特传奇的传记作品.他的文学地位,他的哲学思想,他站在历史之河上的那个形象,他的英雄主义和责任心,他的梦想.但是,和别的传记作品不同的是：他选择了萨特,这个被人激烈地爱着、恨着,却在几乎要被忘却的边缘仍然无法谈论的人.

于是仍然只好从文本的解读入手,好在萨特“消费了大量的词语”.无论他是怎样的哲学家,他为我们留下了《存在与虚无》和《辩证理性批判》这样的作品；无论他以什么样的骄傲拒绝了诺贝尔文学奖,他为我们留下了《墙》、《恶心》、《词语》和《巴利奥纳》、《脏手》；无论他站在什么样的立场,他写了大量的报纸和杂志文章；无论他给这个世纪留下了怎样的影响,他曾经是哲学教师,曾经不甘寂寞地做过多场讲座.

但是,这种尝试不无风险――虽然它可能是对付萨特的惟一办法.在萨特作品与萨特这个写作主体之间,作者贝尔纳亨利列维穿梭来去,随时可能迷失.因为,就像我们在这本传记里读到的一样：萨特喜欢在自己达到了某个的时刻突然转身,让人不知所以.这是萨特自己的生活为我们呈现的一个又一个-转身：比如说在自由与专制之间；在主体与客体之间；在现实与主义之间；在东方与西方之间；在爱与恨之间.

不过,列维坚持到了最后.这使得《萨特的世纪》成为关于萨特的最混乱,同时也是最另类、最深刻、最充满个人感情的传记作品.对于大多数没有读过萨特,却追随着大众引用一两句类似“他人即地狱”的话、无端地爱着或者恨着萨特的人,列维的结论也许是：这是个人,一个用自己的英雄主义和责任心抵抗死亡、抵抗衰老、抵抗一切束缚、抵抗黑暗的人；一个野心勃勃想要尝试一切、却清醒地意识到自己不能够的人；一个在世纪末,“蜷缩在一起、正准备向前跳跃的思想家”；一个因为勇气、才能和英雄主义梦想而值得我们尊敬与阅读的人.

正如作者在序言里写的那样：透过萨特,我们所看到的,是一个世纪的万花筒：人们如何走过20世纪,如何在这个世纪迷失方向,如何消除这个世纪可悲的趋势,现在又如何进入一个新的世纪.传奇的意义在于：它有动人的姿态、镌刻在历史的纪念碑上,令人向往,令人爱恨交织,却不可能被仿效.

《喂,我给您接萨特等》

[法]杰尔曼娜索贝尔著

人民文学出版社即出

1945年,一个偶然的机会,杰尔曼娜索贝尔成为《现代》杂志的秘书.这一去,她在这些脾气与才能都迥异于常人的文坛精英之间竟干了30年.《现代》杂志创办于二战结束的年代,国际政治波谲云诡,这份刊物又处于意识形态斗争的风口浪尖.索贝尔坐在她的秘书桌后,看到知识界风云人物进出她与萨特共用的办公室.她不说数不清的传说已说过的东西,在这部妙趣横生的回忆录中,她只记忆她耳闻目睹的许多鼎鼎大名的法国知识分子有趣、率性、可笑、感人的日常轶事――这是“一切历史书中不收而对人的本质却又是不可或缺的动人的补充”.

《加缪和萨特：一段传奇友谊及其崩解》

[美]罗纳德阿隆森著

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年5月

1943年6月,萨特的戏剧《苍蝇》在巴黎公演,他在剧院休息室时,一个皮肤黑黑的年轻人上前自我介绍：“我是阿尔伯特加缪.”这个年轻人一年前发表的小说《局外人》和半年前发表的哲学散文《西绪弗斯的神话》已经在巴黎文学界引起轰动,当然也引起了萨特的注意.两人的交往从此开始.巴黎解放,萨特与加缪一夜之间成为法国知识界弄潮儿.但随之而来的东西方冷战考验着两人的友谊,他们还是常常在一起,但哲学观念、知识分子的责任与政治立场等方面的不同渐渐令友谊出现裂痕.萨特信奉暴力为一条变革之路,而加缪旗帜鲜明地表示反对.这些分歧终于在1952年夏天爆发,《现代》刊发一篇激烈批评加缪新小说《反抗者》的文章,加缪大怒,写信给萨特,萨特就写了《答加缪书》,连同加缪的信一同刊登在《现代》杂志上,两人从此彻底分道扬镳.

文/彭伦